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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是人类拥有的核心元能力之一。 《人类简史》作者尤瓦尔·赫拉利说：“人类和黑猩猩真正的区别在于那些虚构的故事，它们就像胶水一样，将成千上万的个人、家庭和群体粘合在一起。这种胶水使我们成为一切事物的主人。”事物。”
在经济的运行中，我们也可以看到叙事的重要力量。 为此，诺贝尔奖得主罗伯特·希勒写了一本专着《叙事经济学》，并把这本书视为“他一生大部分旅程的巅峰之作”。 本书涵盖了美国经济史上的一些主要叙述，包括那些影响股市的叙述。 他引用了《仅在昨天：从大繁荣到大萧条》一书作者弗雷德里克·刘易斯·艾伦的精彩论述：“繁荣不仅是一种经济状况，更是一种心理状态。大牛市不仅是商业周期的顶峰也是美国民众思想情感周期的顶峰，在这个国家，几乎每个人的生活态度都被大牛市所感染，现在也受到了瞬间破灭的希望的打击。随着大牛市和繁荣时代悄然远去，随着时间的推移，美国人发现自己的生存环境发生了变化，需要新的调整、新的观念、新的思维习惯、新的价值观。
那么究竟什么是叙事呢？ 从宽松的角度来看，叙事可以等同于故事。 但更准确地说，叙事是基于故事但又高于故事，或者说是某种“深层故事”。 此类故事之所以广为流传，是因为它们触及了人们最原始的情感本能。 但它不同于简单的情感。 情绪很容易消散，但叙事却比较僵化。 换句话说，叙事是情感的理性包装。 它将导致具体问题的抽象化、简单问题的复杂化、短期问题的长期化。 因此，它的威力相当大，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扭曲现实。
在投资中，很多投资者都会被叙事所俘获，导致他们在市场疯狂时被卷入漩涡，然后在市场暴跌时被推下悬崖。 幸运的是，捕捉人心很难，但叙事是有形的，它会以文字、图像、视频等形式出现。因此，观察和感知叙事可以帮助我们判断市场所处的周期。
这封信还原了2008年熊市底部和2009年初市场反转的叙事形式。发现，市场底部也出现了相应的“叙事底部”，其具有以下特征：
1、熊市底部的叙事呈现一波三折。 第一次救助形成乐观叙事——股市短期涨跌形成悲观叙事； 第二次救助形成乐观叙事，上涨和下跌形成悲观叙事； 等等。 2008年的市场底部经历了三次这样的起伏。
2.叙述滞后于现实。 上升创造乐观的叙述，而下降创造悲观的叙述。 一天下来，你会怀疑，两天下来，犹豫不决，三天下来，果断。 反之亦然，印证了“三正负线改变信念”的说法。
3、叙事底部滞后于政策底部。 政策的出台可以在短时间内提振股市。 但从2008年的经验来看，政策的见效和市场的逆转通常很难一蹴而就，而是会经历反复的循环。 随着股市短期内再次下跌，情绪比救助前更为悲观，叙事进一步降至冰点。 叙事底部和市场底部基本同步，两者在时间上相距不远。 叙事冰点过后，市场风云在不经意间悄然来临。 呼应了邓普顿爵士名言的前半部分：“语录总是在绝望中诞生，在怀疑中成长”。
4、对制度问题的深入讨论往往出现在叙述的底部，但一旦股市继续上涨，这些讨论就消失了。 例如，2008年熊市期间，关于“大小问题”的讨论很多。 甚至被视为罪魁祸首，有专家深入中国经济体系寻找原因。 但在2009年市场逆转期间，这些问题神奇地消失了。
类比2008年，当前市场正处于政策见底后寻找市场底部的阶段。 投资者悲观，相应的悲观叙事也出现，比如将经济周期问题上升为结构性问题甚至制度/文化问题。 当然，我们不应该低估结构性问题和更大问题的叙述，但我们也不应该夸大其词。 掌握叙事学的视角有助于我们分清什么是真问题，什么是假问题，从而做出理性判断。
以下内容是2008年末叙事回顾的完整内容，分为三个阶段，供投资者参考。
图：2008年政策底部、市场底部和叙述底部
（一）第一沉浮：“内忧外患”和“六无市场”
2008年政府强力救市的第一枪于9月18日打响。当晚，财政部、税务总局、国资委、汇金公司出人意料地发起“组合救市”。出拳”救市。
财政部、国家税务总局宣布，将证券（股票）交易印花税征收方式由双边征收调整为单边征收。 这也是自1991年以来我国股票市场首次单方面对证券交易征收印花税。中央汇金宣布将在二级市场独立购买工行、建行、建行股票，并自2019年12月1日起开始相关市场操作。从今起。 同时，国资委表示支持央企增持或回购上市公司股份。
三大“救市”政策被市场解读为政府救A股大动作的开始。 他们就像一颗炸弹袭击了A股。 第二天，沪深股市全部股票涨停，历史上首次。 场景; 两市封闭式基金也全线触及涨停。 上证指数重回2000点上方，创近七年来最大单日涨幅。 沪深股指也结束了七周连跌。
这一天被认为是值得载入中国股市历史的一天。 评论文章称，“9.18”与“救一把”同音。 股市是可以拯救的。 不仅是有救了，“9.18”也是“将要发布”的谐音。 “应该说，股市能否再给投资者一次‘赚钱’的机会，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9.18”后，短短5个交易日，股指涨幅近30%。 这一时期还伴随着一些新的利好消息：上市公司回购仅需股东大会批准，沪深交易所为大股东增持“开绿灯”。 以中石油为代表的增持6000万，越来越多的央企加入增持行列等等。 叙事开始认为，在这样的背景下，股指易涨难跌，市场情绪逐渐恢复，越来越多的场外资金觉醒并加快入场步伐。
遗憾的是，“9.19”的行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投资者在乐观的气氛中等待十月的金秋收获。 没想到国庆假期回来后的第一个交易日就遭受重创。 10月6日，尽管融资融券试点即将启动，央行支持回购，但A股仍低开低走。 最终沪深股指双双下跌近5%，上证指数跌破2200点大关。 整个10月股指震荡下行，于10月28日触及本轮熊市最低点1664点。
在此期间，围绕股市的主流叙述是怎样的？ 正如《上海证券报》的一篇文章所概括的那样，是“内忧外患”：“投资者虽然享受了短期‘井喷’的快感，但一次次抄底却造成了更严重的伤害。”调查显示，目前只有40%的投资者看好明年股市，而60%的投资者看空股市，永远不会再交易股票。看空者认为，当前的下跌行情将继续放大和延续内忧外患问题悬而未决，是国内限制因素；担心国外金融动荡影响国家也是决定性因素，可谓‘内忧外患’。
随着股指持续下跌，悲观情绪进一步蔓延。 10月28日，股指跌至1664点。 前一日机构调查显示：“短期内没有机构看涨”。 有趣的是，股指虽然当天触及最低点，但全天大幅收涨，让一向冷静的上交所记者发出了罕见的讽刺：“分析师指数是一个重要的逆势指标。” 但这只是一日游。 29日晚，央行宣布两个月内第三次降息，降幅0.27个百分点。 这个消息就像大海里的泥牛一样，未能掀起波澜。
11月初，市场信心再次触及冰点。 反思叙事，11月3日的一篇股市评论文章指出，当前短期市场已沦为“六无”市场：“没有信心、没有能力、没有持续热点、没有成交量、没有成交量”。定价权，没有融资能力”。 。
人们对加大救援力度的期望也达到了顶峰。 作者在同一篇文章中写道：“在这种异常情况下，政府应该及时采取应对措施，而不是仅仅袖手旁观救援，而是在间接救援、间歇性救援和参与者自救的层面上。”此次，“应尽快启动投资者保护基金，将三年印花税收入注入市场，作为市场平准基金；跌幅下限修改为5%并放大”。蓝筹股、回购股票、增持涨幅限制在30%；明确停止发行新股并修改新股发行制度等。
“内忧外患”、“六无市场”的表述，是本轮熊市“叙事底部”的第一个明显迹象。
（二）第二次起伏：十教授的信
更大的救市政策很快就来了，这次决策者的反应不是针对资本市场，而是针对整个经济。 11月5日，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确定了当前进一步扩大内需、促进经济增长的十大举措，包括加快保障性安居工程建设、加快农村基础设施建设、加快农村基础设施建设等。铁路、公路和机场建设。 其他重大基础设施建设等，初步测算，到2010年底将投资约4万亿元。
如果说之前的一系列救助政策还算重磅的话，那么这个俗称“四万亿”计划的计划就相当于原子弹的级别。
需要注意的是，本次会议是在5日举行的，但正式披露是在9日。 那天是星期日。 次日开盘，股指一改走势，高开。 最终，上证综指和深成指涨幅分别为7.27%和6.5%。 “9·19”之后，这一天的市场行情也被赋予了很大的意义，叙事颠倒过来，认为得益于天时地利人和。 所谓“时机好”，是指次贷危机对中国经济的影响相对有限，一系列刺激政策力求实现“保增长”的目标； 所谓“地段好”，是指A股估值水平已与国际成熟市场接轨，14A市盈率2倍左右，市净率2倍左右历史上都是罕见的。 所谓“和谐”，一系列利好政策的陆续出台，让市场信心逐渐恢复。 另一位评论称：“A股市场已经回升。”
然而，这样的原子弹级别的福利只维持了股指连续一周的上涨，11月17日估值达到2000点。然而，11月18日开始的沉重利空走势抹去了投资者的短期喜悦，股指又恢复波动。 究其原因，是市场人士的主流心态仍不稳定，认为此轮反弹充其量只是中档行情，是年底的“吃货行情”。
12月1日，发生了一件大事，十位教授联名写信救市。 经济学领域十位著名学者提出“以振兴股市为切入点，恢复市场信心，落实十项措施”。 它们被称为“十位教授的信”。
十位教授在信中直接指出大大小小的违规行为是中国股市下跌的主要原因：“大小违规”、“大小涨停”等制度缺陷至今仍未消除。 目前，股市中“大小非资本”和“大小有限”股总数高达1.18万亿股，是两市流通股数量的两倍多。 大大小小的问题不仅极大地改变了沪深股市的供求关系，也改变了市场的估值体系。 即使股市跌到1000点，这些1元左右的低价股仍然是有利可图的。
他们提出的方案是“大企业自锁，小企业分割”。 其他建议还包括设立股市稳定基金。 十位教授将市场救援的重要性提升到了战略层面。 他们指出，“今年四季度股市启动必须实现，可以说，这是经济复苏的关键、前提和切入点。如果这个过程能够理想地实现，那么中国必将成为本轮全球经济寒冬中第一个复苏的国家，中国经济金融对世界的影响力将大大增强。俗话说“国之兴亡”，我们相信中国政府会一定能够把现代经济改造和现代金融思维融入到当前扩大内需的战略决策中，带领中国人民走向更加辉煌的明天！”
除了这十位教授之外，还有专家将股市低迷的原因推向了更深层次。 《上海观察报》一篇文章深度指出，“降息只是推动，转型才是关键”。 文章写道，转型期的中国经济存在长期的结构性甚至系统性问题，不能靠减税、退税、降息、扩大内需几药方就能解决。 如何保持中国经济增长的可持续性，需要冷静思考制约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制约因素，通过制度完善和技术创新引领经济增长方式转变。
笔者所指的制度性问题包括：过度依赖投资和出口，内生增长动力不足。 解决中国经济持续增长问题，有两个最重要的药方。 一是用科技引领经济增长方式转变，二是完善制度。 “如果我们能够完善法治，强化责任政府，营造公平公正的市场经济环境，那么当今中国经济领域的一些突出矛盾就会迎刃而解。另一方面，我们必须克服技术短板。” ”，打破上游企业自主创新水平高的技术锁定。”
在这一点上，股市的叙事与结构性问题和更大的制度问题紧密相连，这是叙事的典型特征。 回顾当时学者的论点，有些论点在今天同样适用。
现阶段另一个有趣的叙事现象是，“4万亿”此后被视为政府强力救市的代名词。 但在当时连续多日市场调整的背景下，“4万亿”的意义轻易被消解。 。 评论写道：“政策引发的市场走势要想走得更远，除非有超预期的政策。而超预期的政策则显示出更令人担忧的经济背景。政策与政策之间似乎存在差距。”现实。它陷入了无限循环。” 可见，叙事在一定条件下会扭曲现实。 如果说现实是“树上的花”，叙事是“心中的花”，那么在一定条件下“树上的花”可能无法与“心中的花”竞争。
（三）第三波叙事跌宕起伏：“结账市场”
无独有偶，从“十教授信”当天开始，股市展开一波六连阳走势，于12月9日触及2100点，随后再次反转。 尽管12月23日央行宣布百日内第五次降息降准，股指依然坚决下跌，最终全年收于1820点，低于上证收盘价。 “4万亿”政策发布的日子。 这意味着一个多月后，“4万亿”对估值的提振作用已经完全消散。
12月通常是总结过去、展望未来的一个月。 但市场的不景气，迫使叙事关键词从之前的“吃饭市场”转向“结账市场”。 “闭市”是指每年年底，各机构要结账，借入资金要归还，应收账款要收回，手中的股票要套现，年报要出具。漂亮，利润要分配； 高管和员工都在等待领取奖励……“年末股市总是惨淡，市场套现压力巨大。”
对于2009年的市场展望，《证券市场周刊》在年底最后一期进行了盘点。 关键词是“震惊”。 11家券商预测中，只有两家的高点超过3000点。 至于最低点，有6家券商认为低于1664点，最悲观的券商为1200点。 可见，主流机构对于年货市场的认知颇为冷淡。
没想到，2009年元旦后，市场却出人意料地启动，涨幅高达30%的轧空行情来到投资者面前。 当年的春晚上，赵本山与徒弟小沈阳、毛毛表演了具有浓郁东北风味的小品《不缺钱》，受到观众好评。 谁也没想到，“不缺钱”会成为牛年第一主题。 这是对2018年股市状况的一个非常贴切的描述。
此轮市场行情一直持续到2月中旬。 经过半个月的调整，随着3月份美国股市止跌企稳，A股继续震荡上涨，8月4日一路上涨至3478点，远离2008年低点1664点，翻了一番。
当然，叙述的基调也发生了变化。 关键词从“结账市场”变成了“抢菜市场”，关键句变成了“调整是为了更好的进攻”、“没有最高，只有更高”，一路走来，“斗货”正在崛起一路——“斗活”是上海俚语，意思是犹豫、犹豫。
2009年的市场形势对叙事有什么影响？ 从第一季的叙述来看，并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 在此期间，并没有像2008年底那样猛烈的政策公布，经济基本面也没有出现改善的迹象。 一季度经济同比仅增长6.2%。 ，增速继续下滑。 因此，这一波的行情只能体现出投资者在经历了一轮又一轮的失望之后诞生的新的希望。 毕竟人性是很顽强的。 上海证券交易所有一个有趣的评论。 笔者表示，“抢粮行情”背后的金融意图是，如果下半年经济如预期开始复苏，现在做多，就拥有了市场的“先手”，而经济的复苏将会锦上添花； 如果下半年经济依然疲软，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再次卖空。 从之前的“抢市”中，已经有了足够的复苏空间。 因此，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经营“抢米市场”都是最优策略。
二季度，股市走势得到更多基本面支撑。 4月18日，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博鳌亚洲论坛2009年年会开幕式上发表主旨演讲。 他表示，中国实施的促进经济平稳较快发展的一揽子计划已取得阶段性成果，经济运行出现积极变化。 情况是比较符合预期的。 二季度，中国经济增长7.9%，触底回升态势明显。 外部环境方面，美股也开始企稳反弹。 正是在多重因素的共振下，2009年出现了倍增牛市。
一个有趣的现象是，随着股指企稳，关于大错小错以及更深层次制度问题的叙事性讨论消失了。 这也体现了股市叙事的另一个特点：在熊市中，有一种深入系统寻找原因的倾向。 在牛市中，诸如制度问题之类的宏大叙事就会消失。
重阳投资
2023 年 9 月 27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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